亦称“感情移人”。审美活动中主体情感移置于对象,使对象仿佛有了主体的情感并显现主体情感的心理功能。它以对象的审美特性同人的思想、情感相互契合为客观前提,以主体情感的外扩散和想像力、创造力为主观条件,是对象的拟人化与主体情感的客体化的统一。是审美认同、共鸣和美感的心理基础之一。
自古以来,文人骚客在诗歌创作中往往赋予自然景物以人的行动性格,生命及思想感情,使自然景物反映出人和社会生活的美。这就是美学所称的诗歌创作的“移情作用”。
诗歌中的“移情现象”处处可见,尤以中国古典诗歌为最。从我国最早的诗歌总集《诗经》中的“昔我往矣,杨柳依依”起,我国古代诗歌中处处都可以欣赏到极其丰富而完美的“移情”诗句。例如,“府吏闻此变,因求假暂归。未及二三里,摧藏马悲哀”(《孔雀东南飞》)、“马为立踯躅,车为不转辙”(东汉女诗人蔡琰《悲愤诗》)“ 羁鸟恋旧林,池鱼思故渊”(陶渊明《归园田居•少无适俗韵》)、“南风知我意,吹梦到西洲”(南朝乐府民歌《西洲曲》)、“春风知别苦,不遣柳条青”(李白《劳劳亭》)、“深山人不知,明月来相照”(王维《竹里馆》)、“秋阴不散霜飞晚,留得枯荷听雨声”(李商隐《宿骆氏亭寄怀崔雍崔衮》)、“昨夜西风凋碧树。独上高楼,望尽天涯路”(晏殊《 蝶恋花》)、“春无主,杜鹃啼处,泪染胭脂雨”(明代陈子龙《点绛唇•春日风雨有感》),等等。根据唯物主义的观点,任何意识都是客观事物在人们头脑中的能动反映。因此,我们可以认为,诗歌创作中的“移情现象”乃是人的意识对于客观事物的能动的、创造性的反映的结果 。
在本文中,笔者拟从三个方面对诗歌的“移情现象”加以探讨,以就教于大方之家 :
一、由“ 联想”而产生的“移情现象”
在人类丰富而复杂的思维活动中,那些具体可感、形象生动的联想比起那些单纯的、抽象的理性的联想更能产生“移情作用”。在诗歌创作中,诗人由时间感悟、空间体验或相似感发而产生的联想,往往能够促使“移情现象”的产生。
(一)所谓时间感悟,是指诗人在创作过程中,凭借时间,化思想与智慧为生命的内在体验,也即是凭借时间,领略生命的诗情与存在的感悟。“时间感受,可以说是中国诗歌艺术思维的一支极敏感极深思的触角。深深探入生命的底蕴。”(胡晓明《中国诗学之精神》江西人民出版社)在时间感悟中,诗人往往以时间的统一性的方式把表象联结起来,这就产生了时间顺序的联想,进而促使“移情现象”的产生。
春天,是一个充满朝气、明媚绮丽的季节,诗人对自然美感也就格外充溢、丰赡自足。因而,由春的联想而产生的“移情现象”在诗中较为常见。如唐代诗人张若虚的写景抒情诗《春江花夜月》“可怜楼上月徘徊,应照离人妆镜台。玉户帘中卷不去, 捣衣砧上拂还来。”由于“移情”手法的运用,诗中的客观景物被赋予人的感情。明月对楼上梳妆台前孤独的女主人公深表同情,不忍离去。此诗出色地做到了真情与真景相融合,不愧为一篇“长于思与境偕”的典型作品。又如唐代王昌龄的七绝《闺怨》:“闺中少妇不知愁,春日凝妆上翠楼。忽见陌头杨柳色,悔教夫婿觅封侯。”诗中描述一位闺房中的少妇春天梳妆打扮后登上了翠楼,忽然看见路上杨柳的嫩绿色,不禁引出许多关于初春的联想,于是愁上心头,对出征丈夫的深沉的思念油然而生,并暗自后悔当年不该让丈夫从军求取功名。由于诗歌的精练性、跳跃性,诗歌对少妇忽见陌头杨柳色后的联想一字未谈,让读者去想象和补充。读者在鉴赏时,可以想象到少妇的思绪变化:从柳色想到春光、胜景、阳光、小桥流水、鸟语花香,进而想到当年与丈夫在一起所度过的幸福生活,草地漫步,窗前共话,柳下谈心……于是客观的自然景物“杨柳”也似乎笼罩了点点愁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