托尔.海尔达尔, 挪威人,生于1914年,奥斯陆大学毕业,专业生物学,1937 年在西太平洋波利尼西亚群岛进行野外调查时,他对人类学发生了浓厚兴趣。1947 年, 领导“太阳神”号木筏远征,航行101天,航程4300海里,从秘鲁的卡亚俄直达波利尼西亚的腊罗亚, 证明波利尼西亚人完全可能来自古代秘鲁。1953年,领导挪威考古队远征至加拉伯戈斯群岛,证明南美印第安人早在欧洲人之前就曾涉足该岛。1955年至1956 年, 领导挪威考古队航行至复活节岛和东太平洋,获得重大考古发现。1969 年和1970年, 以埃及古王室墓室笔划为本,制造芦苇船(纸莎草船)“太阳”号, 两次模拟古代探险的伟大航程,终于横跨大西洋,自摩洛哥的萨非港直达加勒比海的巴巴多斯,从而证明了地中海古代文明可能通过这样的方式传播至美洲。1977年至1978年,以苏美尔型芦苇船“底格里斯号”,从沙特阿拉伯河出发,进入波斯湾,通过霍尔木兹海峡, 来到阿曼湾,驶入阿拉伯海, 然后拨头向西,沿着亚丁湾,抵达红海的吉布提。这次海上探险的成功和沿途的考古发现,充分证明了美索不达米亚、埃及和印度河谷这三大古文明地区之间的海上联系。海尔达尔用自己出生入死的海上探险证明:海洋对古代人来说, 不是天堑而是通途, 是人类早期的交通干线。
太阳神号海上历险记 第一章节选
有时候, 我们会对自己的处境感到奇怪。其实,是我们自己不慌不忙、自自然然走到这一步,可是一旦身入其境,却又大惊小怪,反而问自己:“这是怎么搞的?”
比如说,你带了一只鹦鹉和五个伙伴,坐着木筏在海上航行。早晚有一天,一觉醒来,睁眼一看,自己竟在海上,这时你不由得想要问这一个问题了。
……
这一切也许是去年冬天在纽约一家博物馆的办公室里开的头。也许还要早,是七年前在太平洋当中,马科萨斯群岛的一个小岛上开始的。我们的这次出航,如果东北风不把我们往南吹向塔西提和土阿莫土群岛的话,也许我们还会在那个岛靠岸。我闭上眼就能看到那个小岛上的一草亿亩。 暗红色的山脉层峦叠嶂,山麓上郁郁葱葱的林莽一直伸展到海边,沿岸一带,修长的棕榈树摇拽着频频招手。这就是法土希伐岛。从我们现在漂浮的地方倒那个岛,中间没有任何陆地,只有几千海里的大洋。我仿佛看到了澳衣亚河谷狭窄的入海口,我清楚记得当年的情景,每天晚上我们都坐在那里,坐在寂无一人的海滩上,我们远眺的大海就是如今的这片海、这片浩瀚的大洋。我当时是和妻子在一起,不象现在这样,与一群满面胡须海盗似的大汉为伍。我们那时是在采集生物标本,收集一种已经消失的文明遗留下的偶像和其他残存物。
我特别忘不了那个夜晚,文明世界似乎遥远得不可理解,成了幻影。我们在岛上生活了将近一年,是那里的唯一白人;我们自愿放弃文明的种种好处,也同时躲开了它的种种弊端。我们自己造屋,住在棕榈树下一座架在桩子上的房子里,我们在太平洋上的热带丛林中渔猎而食。
那天晚上我们象往常一样,坐在洒满月华的海滩上,面对着大海。我们完全陶醉在四周的仙境里,毫无倦意,尽情领略这周围的一切。鼻孔里充满了海的咸味和沿海林木散发的芳香,耳边飘拂着在树林间、在椰林巅嬉戏的和风的沙沙声。每隔一段时间,涌浪的巨响便淹没这一切,波涛从海上滚来,冲上岸边泛起一阵白沫,撞在岸上已经磨圆了棱角的岩石上,激起浪花万点。巨浪在无数闪烁着粼粼月光的礁石之间喧嚣着,发出流淌的哗哗声,然后一切又归于宁静。海水退去了,蓄积着力量,以便再次冲击永不退让的海岸。
“真奇怪,”妻说,“岛那边从来没有这么大的浪。”
“是啊”我说“这边是迎风面,海浪总是朝这边涌。”
我们坐着,领略着海的雄伟,它象是不停的在告诉人们:我是从遥远的东方源源滚来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