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山东省淄博市临淄区齐陵镇的刘家营村,聚居着千人左右的蒙古族,他们是蒙古斡罗那歹氏族的后裔,元世祖时期即定居于此。他们曾保有祖谱,但长期以来,却隐瞒民族成分,称为汉族。直到1979年,他们才以出上的墓碑为据,申请恢复祖籍,1980年得到核准。
墓碑共二方,以第一碑最具历史价值。该碑立于元顺帝至正丙戌(六年,公元1346年),是纪念到临淄来的高祖营丘刘公名为五公的。碑文说,高祖五公“系斡罗那歹之人也”。他作为蒙古军士,驻扎在山东。值“李侯兵革”,他被俘,英勇不屈,不肯下跪。主将见他“勇而忠孝,留之,遂得脱”。他的后代遂“因留日姓”,后改为刘。至元八年(1271),元政府充实驻军兵力,每军拨赐草场地七顷,因驻在营丘(临淄)。由于他弓马熟娴,累有功效,至元三十年(1293年)升为本军镇抚,后卒。碑末附有自五公至其普孙清驴的四世谱系。
这通碑文的出土为刘家营村的蒙古族提出了恢复族籍的实物见证,也可以从历史记载上找到印证。由于当地居民受文献知识的限制,碑文中的某些记载他们还模糊不清,如“斡罗那歹”、“李焕兵革”等需要解释。今据《元史》等书有关史实,为碑文作一初步笺证。
一、关于斡罗那歹
这是一个古老的蒙古氏族。据记载蒙古世系和成吉思汗历史的蒙文汉译《元朝秘史》(一称蒙古秘史)说,从传说的蒙古始祖开始,到第18代时有一人名抄真斡儿帖该,此人生子六人,长子叫斡罗纳儿,他的子孙就以斡罗那儿为姓氏,也叫斡罗那儿台。《元史》上有斡儿那、斡鲁那台、斡刺那儿几种写法,都一样,因为是译音,没有一定的字。斡罗那儿是第十九代,成吉思汗是第二十三代,但他们不是直系。成吉思汗创业建国时,斡罗那歹族的阿术鲁、巴刺、乞失里(启昔礼)等人都立有功勋。乞失里的曾孙哈刺哈孙在元世祖时曾做大正宗(大司法官)、湖广行省平章政事,元成宗时为中书省右丞相。巴刺的曾孙买闾在元顺帝元统元年(1333年)曾考取进土(见《元统元年进土录》,称斡罗台氏,巴刺写作八郎)。可谓人才辈出。碑主和上举诸人的关系不明,但可见斡罗那歹在元代是一个大族姓。正如碑文所说,“念斯宗派,其来远矣”。
二、关于“李侯兵革”
李侯是李,《元史》卷206《判臣列传》中有他的传。称他叛臣,因他本为元臣,后举兵叛元。李,潍州(今山东潍坊)人,金末“红袄军”(反金起义军)首领李全之子(一说养子)李全初归宋,后被蒙古军包围降蒙古。李全死后,李袭父职管益都行省,专制山
东三十余年。元世祖中统三年(1262年),叛元降宋,歼蒙古戍兵,攻取益都,人据济南。是年七月,为蒙古军包围,投大明湖未死,被俘处死。碑文说五公被俘,即指李反后对蒙古驻军的打击。但文中所指释放五公的“将”是否李,还不能肯定。李既然叛元,为什么碑文作者还称他为李侯而不指名,也不说他是叛乱而只说“李侯兵革”呢?按碑文未作者署名为“野齐愚叟前乐安县教谕李居仁”,是个汉族文人,可见汉人对李起事是抱同情态度的。有一条野史记载,在李投水后,一位姓黄的老人对他说:“相公为天下不平,做出这事,何故自陨?”并把他引出水来。(见祝允明《前闻记》“李”条)也可与碑文所记互相印证。
有一件事情可以提出,即在平定李之役中,前引斡罗那台氏阿术鲁的孙子怀都在围攻济南时奋勇作战,立了头功(《元史·怀都传》),怀都和五公虽看不出有近亲关系,但足见斡罗那歹这一族人在元朝初年的政治舞台上还是很活跃的。
三、谱系的启示
碑文未所附五公四代谱系也说明些问题。首先,谱系除记男方名字外,也记下他们配偶的姓氏。